当时最受欢迎的挽歌诗人是奥维德,当然,他也是现代最知名的一位。他写道:“提布鲁斯是加卢斯的继承者,普罗佩提乌斯是提布鲁斯的继承者,而我,按时间来说,是第四代。”
奥维德本来是贵族,是环绕着皇朝的那个光辉灿烂的社交圈中的一员,后来出于某种原因,招惹了皇帝,被逐出罗马。也许是因为他的诗作《爱的艺术》得罪了皇帝,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这首诗幽默而愉快,虽然不适合纳入主日学校的图书馆,但也不至于震动一个愤世嫉俗、文化成熟、能够产生像奥维德这类诗人的国家。《爱的艺术》是一部真诚坦率的作品,不加修饰却光彩夺目,抹掉了大多数爱情诗歌中那些精神上的浪漫描写,因此可能不太受软弱、无知的人欢迎。但专业的文学家一直都喜爱奥维德的真实、活力和想象力。他的想象力在《变形记》中发挥到了极致,将众多希腊神话以及受希腊影响的罗马神话融合在一起。对于现代诗人、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人、莎士比亚及其同时代的作家们,以及十八九世纪的英国诗人来说,这部作品是一个巨大的古代传说资源库。他如果能预见自己死后享受到的荣光,也许在被流放的过程中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奥维德可能从来没有写过惊世骇俗的诗句——许多比我更优秀的拉丁语学者都没有找到——但他天生就是一位技艺超群的故事家和诗人。他的作品作为一个整体,对现代各国的文化都产生了无法估量的影响。在这方面,即使是维吉尔也无法超越他。从马洛到德莱顿,以及更后期的英国诗人的作品里,都充斥着奥维德的影子,不仅因为他将古代流传下来的故事讲得如此清晰(其他诗人也经常涉及那些故事),还因为他在《爱的艺术》中,以学者、诗人和绅士——而非道德家——的态度对待那些略显禁忌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