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曹大户说,“你、你、你真有法子?”
万蜕云又一挥拂尘,只见群山万壑,云树烟霭,居然一如泡之破、梦之醒,转眼之间空空如也。拂尘散了个花儿,花中传来万蜕云的话语:“咱们说好的那一所清修之地,就叫‘老庄观’罢!‘老庄观’落成之日,你的好儿子便降世投胎了!”
曹大户怀着这份巴望,可又舍不得银两。想这事既然答应了神仙,本不该反悔,但是他悭吝成性,一旦到了包工买料的节骨眼儿上,就实在下不了手了。只好以“事远不能预见”作一个给自己下台的台阶——这叫守成务本不是?就算今日生子,等这儿子做了封疆大吏、方面大臣,算是光宗耀祖,自己恐怕早就埋骨青山,墓木已拱了,如何验得?
蹉跎着,蹉跎着,万蜕云也消失得无踪无影,从不来催,仿佛他根本忘了曹大户的允诺。直到有那么一天,曹大户同几个盛京来的皮货商正在富贵窑子里掷骰子,心口忽觉一紧,喊声:“要不好!”人已经厥过去了。再醒来时,半边身子已不能动弹。这也是寻常富贵老人常害的风症,但是曹大户不这么想;他认为是神仙怪他失约降祸,赶紧发遣匠人,日夜兴工,给起造了一所老庄观,题匾三字还是请托宫中专责进贡事务的总管向一个老翰林道亲给求来的。